好久不见（也没有那么久（但是还挺久（算啦，看我更新的人难道会觉得这样的一段日子是久吗？

孙胜完被裴珠泫戳回神的时候，已经盯着同一页看了三十分钟了。

不知道魔女是善良地没有戳穿医生拙劣的伪装，还是单纯没有注意到一丝不苟的医生竟然也有发呆的时候。总而言之，小小的魔女在唤回医生的意识之后，轻轻地挠了挠对方的掌心。接着像是为自己的行为做更加明显的注解一样，裴柱现张开手臂，直勾勾地看着孙胜完。

真是的。孙胜完把这本再看一小时也会是同一页的书放下。她把魔女抱在怀里，无奈地看着对方调整到一个她自己舒服的姿势。说不定最初认识的时候，那种阴沉沉的样子是种伪装？孙胜完任着裴珠泫动动她的衬衫，又扯扯她的领子。

“涩的课结束了？”孙胜完问完，觉得自己像是说了句废话。她失神地看着裴珠泫的脸，有点不太确定心里膨胀的酸涩与甜蜜该怎么疏解，“学得怎么样了？”

裴珠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哼哼唧唧地回答：“通用语快学完了。魔法基础知道了一些，她……”孙胜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立刻被魔女狠狠地锤了一拳，“笑什么？”

总感觉，你坚持不叫她名字的原因像是吃醋。孙胜完摇了摇头：“还有呢？”

“我不喜欢草药学，”魔女哼了一声继续说，“背下来很简单，但是……”

“但是？”

裴珠泫张开手臂，扑进了孙胜完的怀里。闷闷的声音透着一股耍赖的味道：“明天要去森林里。我不想去。”

姜涩琪似乎预料到了孙胜完的出现，甚至对她的来意都了如指掌。这反倒让孙胜完变得局促起来。她抓了抓脑袋，又搓了搓手。就连她第一次离家出走都没有让她那么窘迫过。

从理智上来说，她不应该干涉裴珠泫的学习。这样那样的原因，甚至都不需要姜涩琪和她解释。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就连洗澡这种事情都会跟她气鼓鼓地吵一架的魔女，会因为害怕虫子这件事情跑来和她撒娇。孙胜完捂着脸。

这一定是魔女的魔法。

“想说什么？”

医生还是决定把这一趟的目的说出来：“那个……就是，她……”

德鲁伊饶有兴致地看着纠结的好友：“她？”

“呃……就是，她啊。”孙胜完把目光移开。和多年前比起来，好友的藏书更多了。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草稿，在连贯的花体旁边，是稚嫩的、反复修改的笔记。孙胜完眯着眼睛看了看，除了一些语法错误之外，裴珠泫的通用语确实学得不错。“就是，她。对吧？除了你和我的，她。”

“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喊过裴珠泫的名字吧？”

孙胜完努力为自己辩护：“因为没有什么必要……”

裴珠泫有事找她的时候，不是拽拽她的呢绒外套，就是挠挠她的手心。当她在写信或者看书的时候，要么默默地在旁边，要么就是让她把自己抱在怀里。孙胜完莫名地感觉耳朵在烧。尽管得知了魔女的姓名，但她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算了，就是没有叫过彼此。

啊！孙胜完恍然大悟，难道魔女是因为自己对涩的称呼有所不满吗？

“但是现在突然叫，也很奇怪吧？”医生认真地苦恼起来，“我们当时是怎么喊的？我怎么喊你‘涩’的？”孙胜完茫然地看着好友，“哎，我为什么这么叫你来着？”

姜涩琪扶着额头：“这不是重点啦……”

“喔、喔喔……”孙胜完愣愣地应着，“那你们明天去森林，我也去吧。”

“不多求情了？”

孙胜完站起身，把因为坐姿而惹出的衬衫褶皱扯平，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和裴珠泫之间若隐若现的问题一并消失。医生偏着脑袋，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回答姜涩琪：“总要学会的。不管是植物学，还是其它的……”她顿了顿，门外裴珠泫蹑手蹑脚的声音没有被她放过。敏锐的狼人只好压低声音，“她总要学会的。但在我能陪她的时候，我多陪陪她就好了。”

德鲁伊笑眯了眼：“魔女的魔法可不是蛊惑人心的那一种。”

狼人明知对方意有所指，也不想反驳了。她摆了摆手：“不许用奇怪的东西吓人家。”

裴珠泫叉着腰，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她看见孙胜完擦着头发进来，故意响亮的“哼”了一声。在观察到医生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之后，才慢慢都转过身。

“生气啦？”孙胜完重重地坐在了床上。被吓了一跳的魔女没有做好准备，倒在了孙胜完的身上。小小的女孩想要逃跑，可狼人执意要把她搂在身边。“我不是说了，会陪你去的嘛。”

“又不是因为这个……”裴珠泫又立刻改口，“这个也是原因……”

医生抱着裴珠泫往床上一倒，扯过毛茸茸的毯子裹在两个人的身上。她正准备开口，裴珠泫就打断了她：“契约……”

“嗯？”

“狼人的契约，和别人的不一样是不是？”

姜涩琪！孙胜完在心里狠狠地念着好友的名字。不是说好不把这些说出去的吗？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

“不是她告诉我的。”裴珠泫一字一句地说。

孙胜完开始后悔把通用语教学安排得这么早这件事情。

魔女仿佛在读心，又继续补充：“也不是课程，是我偷听到的。”

孙胜完的心和大脑一片空白。

“真的吗？”魔女的好奇心显然没有这么容易被满足，“狼人的契约，和其他种族的契约不一样。拥有更加牢固的效力，更加可怕的惩罚，和……”振振有词的魔女突然说不出来。孙胜完讶异于这个时候的自己居然还有精力去思考，裴珠泫现在一定是涨红着脸这件事。

一定很可爱。

“和成为狼人的新娘？”

裴珠泫气呼呼地挣脱出来：“你为什么不说？！”

“对我来说，”孙胜完温和地解释，“这并不会损害到我。对你来说，也是更好的保护。不论什么时代，什么国家，魔女的存在都是危险又可怖的。如果你不和我签订契约，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安全地长大。”

“比如送到这里吗？”

“没错。”医生小心地让裴珠泫转过身来，“我当然也会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不合适的话，我也会……”

“可你都没有问过我，”裴珠泫说，“你也没有叫过我。”

医生很难反驳这一点。她必须承认，自己确实没有那么把裴珠泫的想法放在第一位。她也并非没有想过那样的路线会通向什么可能性。她一定也会在那个收留魔女的小镇逗留足够长的时间，她也会去调查被委托的人家是否有着不良的背景。她……好吧，她肯定会认为自己给出的一定是最优解。至少会是当前情况下的最优解。

孙胜完只好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不起。”

“我又不是要听这个……”

狼人庆幸自己现在是人类的样子，不然她接下来的问话，耳朵一定是委屈地耷拉着：“那你要解除契约吗？”

这个问话在空气中停留了几秒，才让两个人意识到这句话里隐藏着什么意思。

成年的契约者手忙脚乱地坐起来，努力解释自己的问题：“我、我担心……你……我以为你不开心。所以……”医生慌忙地给自己找补，“我并不是说要解除契约的意思。我是觉得你的意愿是最重要的。可能我之前没有说得太清楚，总之，就是……”

魔女的眼眶泛着一圈淡淡的红色。因为过白的肤色，让裴珠泫看上去更加可怜了。孙胜完庆幸好友并不会在晚上的时候打扰她，不然现在的场景真的很难解释。

她看上去简直就是标准的邪恶坏人。

“为什么不叫我呢？”就算这么不开心，也在忍着不哭出来。孙胜完苦笑着想，这样自己连擦掉对方眼角的泪也做不到。“我也想被那样称呼……”

孙胜完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该怎么用单字称呼魔女。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嗯……这确实是个难题。总不能一直叫她“魔女大人”，听上去自己就像是对方的私人医生。

“珠泫？”

明明是魔女自己的要求，可在听到对方这么呼唤自己的时候，魔女还是一脸羞怯的诧异。她嘴里嘀咕着奇怪的语言。慌乱的情况下就不说通用语了吗？孙胜完在心里笑，提醒着自己回头在日记本上记录下来。

“早点睡，”孙胜完重新把裴珠泫抱回怀里，“明天要很早很早起来。”

“一定要那么早起来吗？”

“不然的话就没法学习了。”医生说，“而且如果我们迟到了，涩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魔女的声音带着困倦：“那……那我就用魔法……”

“火球吗？”

“我现在不止会这个了。”孙胜完感觉到裴珠泫握着她的手指。她想起了那些幼崽会有自己熟悉的毯子，这样才好入睡。我是她的毯子吗？“我以后还会更多，所以你不能……”

不能抛弃我。

魔女平稳的呼吸宣告着她已经进入温柔的梦境。

狼人轻轻地在对方的后颈落下微不可察的亲吻。在昏暗的夜里，淡淡的魔法纹路露出暗红的光。

当然不会抛弃你了，她想。

还得等你长大，来保护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