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借用了题目，这个电视剧完全没有看过

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该吃什么？

孙胜完用了一个下午去思考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并不可以用简单的甜食来应付。她无奈地抓抓脑袋，回忆起之前的一些情况——她以为对方只是撒娇着想要吃蛋糕或是甜甜圈。可却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她是怎么对自己说的来着……“胜完，你要是太忙的话，不用特地这么做。”还有什么来着……“我不想要胜完只是完成作业。”孙胜完无助又困惑地得不到解答。当时的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呢？是哭了吗？还是生气了吗？音乐制作人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被要求带回去分给录音室里的同事，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

唉，她苦恼地挠着自己的头发。那应该吃什么嘛！

手机的屏幕被她亮起又按灭，像是脑海里蹦出来的一个又一个主意，还未成型就先被自己否定。大大的耳机里传出的音乐缠绕着思绪，把她带向不清不楚的深渊。身边的同事似乎看不下去，走过来戳了戳她的肩膀。

“胜完，你在烦恼什么？”

孙胜完顶着一头被揉乱的棕发，尽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垂头丧气的：“心情不好会想吃什么？”

“嗯……”同事眯着眼睛，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那位姐姐的问题吗？”

“那位姐姐”算什么称呼啦！孙胜完忍不住笑了出来。可被识破的羞意和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的交集让她无暇顾及同事们是如何看待她和“那位姐姐”的。年轻的音乐制作人克服着自己的羞耻心，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她……”

同事的表情转而变得严肃，拉开了旁边的转椅坐在了她的身边：“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才没有！”孙胜完辩驳着，马上又为自己的大声向周围被吓到的人们做出歉意的手势。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反正肯定不是想吃蛋糕。也不是想吃甜甜圈。可能也不想吃可丽饼。应该不是想吃甜食吧……那还有什么呢？”

啊！难道是？她睁大眼睛，提出自己的新猜想：“会不会是要我做烤肉？在家里？用石板？”

“你冷静一点。”同事按住眼前躁动的制作人，“有没有可能她只是想问你，你想吃什么？”

孙胜完茫然地看着同事：“可我……”

可我的心情看上去有那么不好吗？

孙胜完踢着路上的石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快点抵达目的地。

同事们似乎是看穿了她想要借加班来逃避她和“那位姐姐”直接的问题，一个个都戴上不怀好意的面具，催促着她赶紧回家。“我们能够解决剩下的问题啦！”“录音都差不多了嘛，胜完，回去吧。”“实在不行，你可以明天早点来……”“早上八点来！”“让人家在姐姐家里多睡一会儿啦。”

孙胜完捂着脑袋，使劲把这些话给晃出自己的脑海。

不对，她在踢出第二脚的时候想，为什么首尔的路边会有石子啊？

苦恼的音乐制作人不管不顾地踢出第三脚。算啦，可能就像是人的心情总会突然不好一样，首尔的路上偶尔出现一个石子又怎么了呢？希望它不要因为我也觉得心情不好。石头会觉得心情不好吗？可能的吧……

“孙胜完。”

孙胜完愣愣地抬头，看见披着毛毯的人站在前面的路口。

她一路小跑地凑在她的身边，郁结在心里的苦闷游荡了半天，还是变成了单薄的一句问好：“晚上好？”

她不敢瞥向身边的人。

怎么没有人教学一下，该怎么打破沉默的局面啊？孙胜完恋恋不舍地想着自己刚刚抛下的石子。她觉得自己的所有常识在对方面前就像那颗小石子，如果不被踢回原来的位子，就会一直散乱地闯着自己的方向，慢慢迷失，直到最后被丢下。

她不安又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还没吃吧？”裴珠泫歪着脑袋，“想好吃什么了吗？”

孙胜完举起双手坦白：“心情不好到底要吃什么？”

“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眉间，孙胜完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对方的宠物，“你才看上去那么苦恼吗？”

如果音乐可以在身边响起就好了。孙胜完想象着，那些音乐剧里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就该奏响前奏了。接着她会把自己的苦恼变成节奏的热身，在傍晚的路灯下让对方进入自己的世界。灯光会照在她们两人的身上，把脑袋照得热烘烘的，可以忘掉见面前的慌乱，可以丢掉见面时的紧张，可以不去思考告别后的空旷。她想现在可以是独唱，也可以是合唱，把两个人的心意一词一句地哼在空气里。

可音乐不会在现实里这么放，那样只会让她像个傻瓜——哪怕不用这样，她在她面前也像个傻瓜。

“因为你不开心了吧？”她说，“不开心要怎么办呢？”

“胜完呢，不开心要怎么办？”

孙胜完把“当然是躺在家里睡觉”这句话刚刚咽下去，又不得不控制着自己把“见到你就不会不开心了”这句话说出口。

就算是暮春的夜风也没办法让她的思绪降温。

“你想好吃什么了吗？”孙胜完生硬地转移着话题，“要不要吃烤肉？”

裴珠泫走在她的左前方，在她身后摇着的发梢像奇怪的引路灯。孙胜完很俗气地想要这段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不要。”裴珠泫说，“前天刚刚吃过。”

前天？孙胜完开始走神。前天没有和她一起吃饭呀……是和谁呢？裴珠泫和谁一起吃饭了？这个问题一下子挤走了“今晚吃什么”和“心情不好吃什么”，稳稳当当地占据了孙胜完的大脑，让她完全不能思考其它。

似乎是察觉到了孙胜完又要陷入自己的世界，裴珠泫及时地拽住了这个有时候会变得傻乎乎的年轻音乐制作人的手：“吃这个吧。”

孙胜完慢一拍地抬起头。

啊，手上的温度和招牌上的霓虹灯像慢镜头一样灌进孙胜完的眼睛、身体和大脑。

裴珠泫很自然地从孙胜完的小背包里掏出她的钱包。孙胜完在撑着下巴等待的过程中思考，这个一脸认真地纠结要点牛肉还是鸡肉的作家平时会不会这么对其他人。那些人也会享受到这些仿佛独属于她的特别待遇吗？

虽然被抢走钱包这种待遇，也不会有几个人享受其中吧……

“这份是你的，”作家毫不客气地把汉堡和薯条塞进了孙胜完面前，“这杯可乐是你的。”

“这么小哎……”

裴珠泫挑起一边的眉毛。

音乐制作人捂着嘴：“足够了！”

“说吧。”裴珠泫举起手里的汉堡。

“说什么？”

裴珠泫理所当然地回答：“说说最近在烦恼你的事情。”

“最近啊……”孙胜完咬着吸管。装在杯子里的可乐清爽地直击天灵盖，冰得她挤眉弄眼。这家汉堡最近在社交网络上评价不错，孙胜完好奇又小心地咬了一口。意料之外的滚烫肉饼和清爽的蔬菜奇妙地站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像是家楼下便利店突然开始贩卖和牛。明明该出现家常味道的时候，却跳出了相当正式的滋味。

在适应了刚炸出来的薯条的温度时，手指就忍不住开始朝着下一个进发。最近烦恼的事情？孙胜完舔着薯条残留在之间的咸味。番茄酱被裴珠泫仔细地挤在汉堡的盘子上。原本完整的圆形正在被裴珠泫一点点吃掉。

最近有什么烦恼呢？

孙胜完不得不长大嘴，才能一口气把汉堡都吃到。简直就像是想要关系一口气突飞猛进的高中男生。她感觉自己的下巴有点吃力。最近请裴珠泫吃饭的次数直线下降，最近和裴珠泫见面的时间不够完美，最近找不到和裴珠泫聊天的话题，除了吃什么和你在哪之外，聊天框里空荡荡的像是春夏之交的衣柜，翻来覆去都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往左往右都显得欠缺体贴。

过去、最近和未来的烦恼都只有一个答案。

“好吃吧？”裴珠泫朝着自己探过脑袋，嘴角还挂着白色的酱料。孙胜完下意识地抬手帮她擦去，在做完之后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她装作繁忙地拿着桌上的纸巾，指尖还残留着裴珠泫的触感。

“很好吃，”孙胜完低着头说，“心情变好了。”

裴珠泫从喉咙里挤出满意的哼哼声：“那下次不能隔这么长时间也不回信息。”

“我知道……什么？”

“你一下午都没有回我，”作家气鼓鼓地抱怨，“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什么？”

“我说，”裴珠泫盯着孙胜完的眼睛，“不要顾虑那么多，告诉我。我想知道胜完的全部。”

孙胜完双手合十地向裴珠泫保证，同时希望自己有好好地挡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最近的烦恼是快要忍不住亲吻的心。她想，看来我还不能马上告诉你我的全部。

第一餐 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