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见到两个人的约会，所以就写了约会，这种逻辑没有问题吧？
等一下啦！是回家了的回家了的！我都换行了就是场景切换了啦！
什么狗屁逻辑了啦！
“在想什么？”
裴珠泫的思绪被一阵短促的冰凉打断。
讨厌的钢琴家用手里刚刚买来的可乐逗着裴珠泫，另一只手抱着配套的爆米花，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裴珠泫失神地望着实习女友的眉眼，考虑其答应这次的电影邀约是不是正确的事情。
“在想……”换上一身休闲装的小提琴首席接过可乐喝了一口，“好多高中生啊。”
孙胜完毛茸茸的帽衫黏着她坐了下来：“挺可爱的呀。”
谁在说这个啊？裴珠泫恶狠狠地从爆米花桶里掏出一个战利品。真不知道是故意听不懂，还是真的听不懂。裴珠泫最后决定不在这种小事上和实习女友置气。电影院的提示音亲切地告诉她们，电影即将开始播放。
孙胜完站起来，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身后，等着裴珠泫。
好怀念，小提琴首席想。
真怀念……
裴珠泫很久没有完全看不进电影的情况了。
她试图欺骗自己，这根本不是因为旁边坐着孙胜完。不是，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很多，乐团需要排练。新的谱子还需要熟悉。乐团的小朋友们虽然叽叽喳喳得可爱，但很多地方还是需要指导一下。以及，恋爱。是啊，恋爱。这个难以学习的功课多么……
可恶，还是因为孙胜完。
黑暗里的孙胜完不会像平时那样总是把视线黏在她身上。真奇怪，这个小学妹总是觉得自己偷看裴珠泫不会被本人发现。想到这一点，就很难不去想孙胜完其它的可爱行为。在她还不像现在这么游刃有余的时候，在她们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她就在那个等待的木椅上，装模作样地玩着手机。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偷偷拍自己。
身边的友人不怀好意地用手肘戳了又戳裴珠泫，直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了孙胜完的身边。
“是新生吧？”裴珠泫温和地开口，“刚刚你拍……”
“对、对不起！”小学妹抱着自己的手机瑟瑟发抖，上交赃物似的双手递出，“我、我只是……我朋友说很想看看你，所以我才……”她慌里慌张又急急忙忙，“我还没有发出去，可以删掉的！我下次不会了！”
裴珠泫好笑地看着她：“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那……”学妹仍然没有收回手机，维持着一个古怪又僵硬的姿势继续着对话，“那、那是来告诉我，我不能加入乐团的吗？”
“都不是，”裴珠泫觉得自己在和什么小动物说话，让她总是想要把声音放得更轻。像在看儿童绘本，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象所惊讶，又忍不住为这贴切的形容笑出声。这却让眼前的小学妹惶恐万分，“我只是想来……”
奇怪，我为什么坐在她身边来着？
成熟冷静又理智的学姐正经地骗着小学妹：“我刚刚没听清你的名字，所以想来问问你。你叫什么？”
“孙胜完。”小学妹认真又仔细地回答，“我叫孙胜完。”
电影上演到哪里了呢？
裴珠泫干脆放纵自己的心思荒腔走板。荧幕上的光忽明忽暗，就好像孙胜完每次望向她的眼。
她看到了明亮的那部分，洋溢着漂亮又稳重的光彩。
孙胜完比她的外表更像一个巧妙的猎手。裴珠泫把右手放在扶手上。她撑下巴的举动还没有完成，就被孙胜完见缝插针地拦住。她们的手指缓缓相扣，直到严丝合缝地让温度在两人之间完成共鸣。
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学妹，是在什么时候暴露出狡猾又成熟的部分的呢？
是在她成功加入乐团之后，说自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地缠着自己开始吗？还是在她们关系逐渐亲密，她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开始呢？又或者是当她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的时候呢？她明明看上去像一座温暖又敞亮的房子，可当裴珠泫走进去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座迷宫。
而她在里面逛着逛着，就忘记了自己手里是否还攥着爱她的白色毛线。
可能正是这个时候，裴珠泫才看见了晦暗的那部分。
电影上的恋人上演着热恋，矛盾与分手。
裴珠泫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身边的实习女友。她是不是又要借着电影来表达些什么呢？就像之前每次关系亲近时，她会用一首意外贴合的歌传达心意。她喜欢孙胜完在这方面的奇妙想法。她也喜欢这么做。她们因为默契而绽放的嘴角让她觉得恋爱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于是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忽略了那些灰色。
也有可能，是她用这样的借口，来忽略自己身上的阴云。
邻座的孙胜完凑了过来。
她们牵着的双手成为了意外的阻碍。荧幕上迎来了明亮的瞬间。恋人们来到了哪里呢？裴珠泫的注意力被孙胜完转移了。
“珠泫，”孙胜完喊着她的名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适应起被这么称呼呢？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却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裴珠泫配合地转过头。狡猾的钢琴家小姐却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着兔子乖巧地窜进来，“珠泫呐。”
她们在电影院里接吻。
如此自然，又如此沉醉。
带着点爵士味道的音乐在背景里响起。孙胜完的亲吻克制又有礼。裴珠泫下意识地闭起眼。而在错过合适的睁眼时机之后，她也不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表情了。她想，自己或许比孙胜完想得还要更加了解对方。对方的亲吻总是以平静作为开端，伴随而来的是黏人的撒娇，之后是……
座位阻止了她们的拥抱。
“你不专心哦。”
裴珠泫庆幸电影院能够替她藏起还没有准备好展现的害羞。你也没有专心看电影吧？小提琴首席只恨自己没有随身携带趁手的攻击性武器。
孙胜完只是偏过头，咬着她的耳朵：“你和我接吻，不够专心哦。”
温柔会不会也是一种缺点呢？
裴珠泫真奇怪自己怎么还有时间分神想这种事。电影讲了什么呢？可能真的不重要吧。她们两个傻瓜究竟为什么要花这个钱，坐在那里，去感受接近两小时的体验呢？她既没有明白恋人们最后为什么分手，也没有明白孙胜完带她看电影的目的。
她想起孙胜完陪着她上课。乖巧的学妹穿着松垮的短袖，套着从她衣柜里拿走的牛仔外套。坐在她身边的孙胜完，看上去比来上课的她还要认真。至少孙胜完是这么认为的，她身边的同学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有裴珠泫知道，孙胜完用手撑着下巴的动作，是为了让她偷看自己的视线能够更加自然。
就如同现在的孙胜完轻轻搂住她的腰，用哄骗的语气劝诱她：“珠泫，把腰抬一下。”
她们都知道潜台词是什么。
亲吻只是餐前的甜点。
可她们都已经抛弃了刀叉，不顾严谨的礼仪。亲昵本就不需要条条框框。裴珠泫分不清自己听见的是谁的心跳。或许她听见的也不只是心跳。孙胜完虔诚地将吻烙印在她的灵魂上，仿佛是在祈祷。
祈祷什么呢？永恒的爱恋还是短暂的沉醉？
裴珠泫知道这个时候提问是不解风情的事，可她还是在亲吻与喘息的间隙忍不住地开口。
“胜完，”她的声音因为指尖的触碰而颤抖。必须要说，她浑浑噩噩，却又觉得无比清晰。身体在一阵阵地向她讨要着刺激，而理智却在吵闹着答案，“如果要一辈子呢？”
如果我永远都不明白呢？如果我找不到呢？如果我找到了答案，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会不会得不出结论呢？
如果我突然发现，我永远不能接受失去你呢？
孙胜完耐心地等着她从余韵中缓过神来。她们的拥抱夹杂着欢愉的沉默。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孙胜完在裴珠泫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你知道吧？”裴珠泫在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拉着孙胜完的袖子说，“我知道你在偷偷看我。”
孙胜完露出了被抓包的表情：“被姐姐发现了啊。”
裴珠泫很难说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好还是坏。她习惯了来自他人的视线。有些是审视的，有些是好奇的，有些带着恶意，有些怀着无伤大雅的对比。只是她不知道孙胜完的视线属于哪一种。她看着她，仿佛要听见她的心声。不论是那些她们都能感知到的，还是连裴珠泫自己都不知道的。
裴珠泫挽着学妹的手：“很明显啊。”
“有没有可能，”孙胜完眨了眨眼，“其实我是故意让姐姐发现的呢？”
为了让你注意到我。
还有呢？
裴珠泫还记得自己看着孙胜完。她应该很好地表达出了那种“拿你没办法”的感觉吧？她也猜到了两个人有可能会发展出超过朋友的关系吧？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故意啊？”她说，“我又不是没有被这么盯着看过。”
孙胜完露出站在舞台上时特有的自信：“因为我要做那个被姐姐回望的人啊。”
那就看着我一辈子吧，珠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