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纪录保持者 PART2

设定是:

芬兰的导游姐姐和环球漂游六月来到芬兰的浪子完

前篇:最高纪录保持者 PART1



7th

裴珠泫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所以当孙胜完在两天前告诉她,自己是偶像歌手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复杂的。她先是不太相信——毕竟哪个歌手会喜欢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个偶像?这不是说自己不够实力吗?而哪个歌手又会自己从韩国跑到芬兰,而且还要待上一个月?这是不要自己的人气和粉丝了吗?

可她又觉得,孙胜完没必要骗她。骗她能够得到什么呢?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不再相信她,然后她们接下来的二十五天将在一种尴尬和煎熬之中度过。更何况她还特地强调了“诚实”。诚实,意味着说真话。她觉得孙胜完也不是会骗人的那种类型,她的笑容和她的眉眼,她的衬衫和她的指尖,没有一个地方写着“我是个大骗子”。

裴珠泫自我开解完,又感觉自己幼稚得不得了。

哪个骗子会把自己是骗子写在脸上?

可她就是想去相信孙胜完。



话是这么说,嗯……话是这么说啦!

裴珠泫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着孙胜完去不远处的冰淇淋车上买脆壳冰淇淋。在她的搜索引擎和对孙胜完的询问之下,她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位懒散的、自由的、不喜欢做计划的Wendy小姐,在韩国的歌谣界确实是一位实力不凡,名气不低的“偶像歌手”。

昨天她忍不住把询问的机会浪费在了这样一个小小的问题上:“你实力这么好,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是偶像?”

孙胜完难得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丢了几个害羞脸红的表情。屏幕上的小松鼠移开了视线,就像是孙胜完一样。等裴珠泫洗了个苹果,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对方的讯息才姗姗来迟:“因为用偶像的话,感觉就像是又好看又有实力。”

噗。裴珠泫被自己吃了一口没全咽下去的苹果呛到,咳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什么啦,奇奇怪怪的理由……

除了孙胜完本人提供的相关讯息之外,裴珠泫还去问了至少比自己稍微消息灵通一些的好友。好友对她偏离人设的行径好奇但没有点破,只告诉她孙胜完是近两三年势头很好的歌手:“听说有次演唱会安可了四次,而且票价也不贵。怎么了,珠泫?开始听流行歌曲了?”

裴珠泫下意识的慌乱,用自己正在带的旅游团里有个小妹妹喜欢孙胜完来打马虎眼,可偏偏好友记忆力出众,困惑地反问:“你不是被派了个一对一的旅客么?还能再接旅游团?”

导游小姐在自己的房间尴尬,脸红红地倒是自由自在,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孙胜完看见。她支支吾吾地用些逻辑不通的话来回答,草草地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哎,她捂着脸。哎……

这回她的第一反应就多少有些彰显自己试图掩盖的心了。

不是“可以找她签名”,也不是“认识了一个明星,好酷”,更不是“这个明星还夸我像明星,开心”。

而是“该死,她那句‘我找到你了’如果说得更饱含情意一些就好了”。

孙胜完举着香草冰淇淋走到她的面前,让她想起今天的行程是带着这位“偶像歌手”,去她念书时喜欢来的公园。

“给你的。”孙胜完伸出手,“那个老板说,买一送一。”

裴珠泫心想别骗人了,我以前写不出论文的时候一天来这里三回,那个老板也没跟我说买一送一。不过她没有打算揭穿这个无伤大雅的小小谎言,伸手接过的时候碰到了对方微热的指尖。她感觉自己耳朵开始发热,庆幸今天没有扎马尾,不然什么小心思都跑出来和孙胜完见面。“谢谢。”

“香草的,”孙胜完说,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草莓的。你要试试吗?”

裴珠泫点了点头:“好。”

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也有可能她什么都没想。她把被风吹乱的长发用手别到耳后,希望自己的动作可以让孙胜完注意不到自己通红的耳朵。孙胜完坐在她的右边,于是她转过身,俯下一点点的角度,一口咬下了那个尖尖的冰淇淋。

甜丝丝的,带着凉意划入了身体。

裴珠泫退回去,抬起眼,发现孙胜完的脸比她的耳朵还要红。她想真不枉我昨天看了那么多偶像剧,看来艺术确实是来源于生活。裴珠泫清了清嗓子:“挺好吃的。我的,你要吗?”

孙胜完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8th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裴珠泫出其不意的靠近,今天的孙胜完处于一种相当微妙的状态。

裴珠泫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在早上八点起来,意外地发现睡懒觉的孙胜完给她发了信息:“你还记得之前说你家里有的泡面吗?”

裴珠泫走到储藏柜前,翻了翻自己的存货:“有的,怎么了?”

“我想吃!”

“那要来我家吗?”

孙胜完那边输入又停下,停下再输入,半天没回答出个什么来。裴珠泫看得津津有味。她想是不是太着急了?可是当她看见以三十天为分母,已经度过的日子为分子,减一减,算一算,她们之间的时间竟然如此肉眼可见。她想就算……就算什么呢?就算就算了,她也要努力成为这个偶像歌手对这个城市会下的唯一注脚。

如果这是访谈,孙胜完会让这个场子冷二十分钟。旅客小姐的回信总算来了:“那……那你来接我吗?”

裴珠泫笑着回了条语音:“当然了,等着吧。”



孙胜完看上去确实很难和那些明星联系起来。

裴珠泫只想着把孙胜完骗……哄……喊……对,是喊到家里来,心里没准备让这位偶像歌手干活。不过这位客人倒是充满礼仪,看着裴珠泫拿出两包泡面之后,对着冰箱说了句“失礼了!”,然后就在里头寻寻觅觅翻翻找找,最后拽出一根白萝卜和一些肉,全然没有一开始那副局促的模样:“加点料,怎么样?”

导游小姐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客人。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想要接过孙胜完下的单时,孙胜完摇了摇头:“我来。”

“你来?”

“总不能又吃又不洗碗吧?”孙胜完指着裴珠泫厨房里的洗碗机,“我本来能够做的劳动都被它干了,只好来切切菜烤烤肉了。”

裴珠泫总觉得这个等式的计算有些怪,但她一时半会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好让这位客人大肆占领自己的厨房。

“感觉住在这里也不错哦。”

孙胜完打破了两人备菜和煮面的平静。她低着脑袋,尽管头发被扎在脑后,可看上去还是毛茸茸的。裴珠泫想,“这里”?是指哪里?赫尔辛基?还是她的这个租来的小房子?还是说……和她住在一起?

她没法控制这些糟糟的、吵吵的想法,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脑袋的这里和那里跑出来,叫着跳着笑着,说着裴珠泫因为心里那么多不确定和不敢。裴珠泫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这里都没有你的演唱会。”

裴珠泫说完愣了愣。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就对上了孙胜完那双漂亮的眼睛。

孙胜完的笑意在脸上绽开:“你想听我的演唱会?”

裴珠泫点了点头。她怕声音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那我去和公司说,看看下次全球巡回能不能来芬兰。”

“很难吧?”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孙胜完把白萝卜切成圆圆的小胖墩,又仔细地把那些棱给削掉。像那些做美食教学视频里的日本主妇一样。孙胜完继续说着,“毕竟把珠泫从这里接到韩国,会很麻烦吧?”

说到麻烦……“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孙胜完瞪着眼睛:“什么?”

“歌手不都很忙么?”裴珠泫说,“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你不会没和公司说,偷偷跑出来的吧?我会不会被抓起来?”

“……”孙胜完一时之间表情有些错乱,“为什么抓你啦?”

“嗯……配合知名大歌手逃班?”

“我哪有那么知名……你都不认识我。”

裴珠泫被噎了一下。她尴尬地把面下到已经烧开的锅里,觉得自己比答辩的时候还紧张:“我、我只是不怎么关注这些。我平时不怎么听歌,而且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会让人变得面向自己,而不是看向他人的心灵。

裴珠泫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倒是她支离破碎的解释让孙胜完有些看不下去的样子。善解人意的歌手小姐接过裴珠泫手里的锅:“我又不是怪你的意思嘛。”

裴珠泫觉得再聊下去,两个人的语气都要变成小朋友。她把萝卜也下到锅里:“所以?”

“所以什么?”

“你不是偷跑出来的?”

“我这是……”孙胜完把锅盖盖上,闷住了咕嘟咕嘟的响声,“我这是环游世界,公费出行。”



孙胜完说,她一直以来就有个梦想,那就是环游世界。孙胜完又说,这个梦想直接说出来听上去耗资巨大,所以她要一步一步地来,这样才会让别人听到的时候不会觉得她在白日做梦。孙胜完继续说,为了能够支撑这个梦想,她每年都会写一张专辑,说到这里,她特别强调了起来,她不是没有灵感就硬撑着写的,而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只要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前完成,也算是完成这一年的任务了。孙胜完为了掩盖自己的拖延又说,最开始的一两年只能去去韩国附近的地方,日本、中国、新加坡……后面就能够往外面跑了,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孙胜完擦了擦嘴说,她一直很想来北欧看极光,可是看极光和大家都一样,她要干点不一样的事情。

“那你觉得极昼怎么样?”

孙胜完呼噜呼噜地吸着面,鼻尖上冒着被辣出来的汗。她歪着脑袋想的姿势让裴珠泫觉得很像一只傻乎乎的牧羊犬。孙胜完诚恳地回答:“感觉生命被放大了。”

裴珠泫倒是没想过这样的答案。她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生命被缩小了。远离了自己生长的环境,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之后,她觉得自己意外地渺小。所幸她长得漂亮,人生的道路确实沾了不少的光。可她一个人经历这漫长的极昼时,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小到没有人能够看见在地球的这一个点,有一个人,和一颗茫然不知所措的心。

孙胜完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汗:“时间变得很长很长,好像永恒。不过我知道啦,永恒就是用来欺骗自己的概念。可是不管什么时候起来,都是白天,都是亮亮的,就感觉好像……”她停下来,思考着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准确,“好像变得很大很大,可以一直停留在这一天。做的错事、没说的话,都可以再去做、再去弥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道温柔又安静的目光,停留在裴珠泫的眼里。



“就感觉我也被放大了,能够占据某个人的全世界。”



裴珠泫觉得听到这样的话,因为不知所措而被呛到,应该不算是出糗吧?

泡菜的辣因为她那个停顿的呼吸而错入了喉咙,她一阵乱咳,吓得孙胜完慌慌张张地放下筷子和勺子,去水龙头那儿接了杯水。多亏了歌手小姐随身总是携带着润喉糖,在安抚完裴珠泫的咳嗽之后,她把糖塞到裴珠泫的手心里:“吃吧,不然嗓子会难受的。”

裴珠泫眨着眼,眼角还泛着刚刚咳嗽出来的泪。她不知道自己看上去什么样,但一定比较狼狈。她点点头表示感谢,在缓过来之后才开口:“很久没吃这么辣了,被呛到了。”

这听上去一定很欲盖弥彰!

可她却看见孙胜完僵硬地点点头,像是比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刚刚那句突如其来的话:“呃……我、我……我刚刚那句是这几天想到的写出来的歌词,你觉得怎么样?”

是歌词啊。

这听上去比我的话更加欲盖弥彰!

裴珠泫心里不知道是善良还是邪恶的小人大声地重复着,就是嘛!是歌词啦!你看看你,东想西想,怎么有人会在吃泡面的时候说着像表白的情话呢?而且你们才认识多久?满打满算现在也就七天半,连第八天都没到呢!裴珠泫,难道你喜欢人家,还要等着人家来跟你告白吗?

接着她心里另一个不知道是善良还是邪恶的小人开始絮絮叨叨地反驳,谁知道真的是歌词还是来试探你的呢?谁知道这些写歌唱歌的人是不是总用这样的手段去勾搭陌生人呢?再说了,人家一个大歌手,在娱乐圈起起伏伏见过的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就说她比明星还要像明星呢?孙胜完不是会撒谎的人,她肯定也对裴珠泫有点意思!

然后又是一个不知道是善良还是邪恶的小人站了出来。许许多多个不知道善良还是邪恶的小人都站了出来。她们在裴珠泫偌大的心里吵吵闹闹,撕撕扯扯,你一言我一句,你一拳我一脚,打得热火朝天难舍难分。

而裴珠泫那个最茫然的自己缩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朵数不清花瓣的花,一边撕一边念叨着:“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孙胜完关切地望着她,让裴珠泫不得不从心里的挣扎中走出来。

她说:“挺好的。”这个听后感也太简朴了,裴珠泫自己给自己找补,“是抒情歌吗?”她问完又觉得这是个无效问题,这么柔软的歌词还能是rap吗,那是赶着给人家告白然后回家捶墙吗?“我很喜欢你用吉他和钢琴的那几首,这首也是吗?”呼,还行,这句话听上去还行,没有让整段垮掉,变得像没话找话的笨蛋傻瓜。

孙胜完就这么看着她。裴珠泫觉得不止是语言需要翻译,眼睛也是,动作也是,另一个人的一切都需要翻译。她要怎么在她也无法完全读懂自己之前,去读懂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呢?孙胜完开口了,拯救了这段安静的喧哗:“你喜欢吉他还是钢琴?”

“嗯……”裴珠泫想了想,她记得孙胜完的抒情歌里吉他和钢琴一半一半。她又想起自己搜到的孙胜完出道前的视频,小小的少女抱着吉他,看上去很可爱。于是她提出自己的想法,“吉他。”

“为什么?”孙胜完挑起眉毛。

“你弹吉他的时候……”裴珠泫说,“让时间都变慢了。”

孙胜完似乎想说什么,但她又好像生生忍住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她不自然地扭过头,任着自己的一切情绪被裴珠泫尽收眼底。然后她转过头,像是许诺又像是低语:“那就吉他。”

裴珠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到了对的路里,还是错的路里。

孙胜完又开口:“我要是写完了,你可以第一个听吗?”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孙胜完笑了起来,于是她们身边的空气又恢复了柔软的甜蜜,“我第一张专辑里用吉他写的歌,可是霸占了排行榜很长时间的。是女歌手里抒情歌榜单第一名的最高纪录保持者。”

裴珠泫配合地鼓起掌来:“那我很期待哦。”



真的非常期待。

如果是给我的就好了。



10th

裴珠泫总结出来好多关于孙胜完的小小规律。



她喜欢赖床到很迟,接近午饭的时间,不过一旦她醒来,就会给自己发信息。她通常会用“中午好”这样的打招呼作为开场白,无功无过,裴珠泫想,不过每次搭配的表情包都多少代表着她今天的心情。她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表情包,不过最常用的是那个小松鼠的,小松鼠总是笑着的,偶尔会流点眼泪,那通常意味着她今天的早起又失败了。她总是赖床,又信誓旦旦说自己下次不会,这让裴珠泫不由得在想还好她是一个歌手,歌手可能需要早起,但不会一年到头要早起。

她们才聊了十天,可是聊天记录里满是这些生活的碎屑和孙胜完发的她的照片。

裴珠泫借着一次机会问了问孙胜完,孙胜完面对她直白的赞美反倒意料之外地害羞起来:“我拍照其实没那么好啦,我是跟涩——啊,就是我的那个好朋友学的。”

裴珠泫记得自己了然地点点头。涩,姜涩琪,孙胜完同为艺人的好朋友,时不时会和孙胜完发一些近期娱乐圈里的故事。裴珠泫后知后觉地想到,那孙胜完所说的社交网络……

“哦,那个!”孙胜完眨眨眼,“我用的是小号啦。”

“小号?”

“就是虽然是我,不过没有被认证。”孙胜完耐心地解释,“珠泫有账号吗?”

裴珠泫摇摇头。她不太喜欢使用社交网络的感觉。像是被迫要展现自己积极的一面,努力的、乐观的,或者是不得不去迎合一些观点,一些意见。那是种莫名赤裸的感觉,让她感觉不安全。裴珠泫又担心孙胜完会觉得她这是故意不告诉她,想要再多说几句的时候,孙胜完兴致勃勃地说:“那……那你愿意关注我吗?”

裴珠泫迟疑了一下:“嗯?”

“私密账号,”孙胜完说,“我只关注你,你只关注我。这样的话……可以吗?”

“还可以这样吗?”

“当然,”孙胜完恭敬地伸出手,“我来帮你?”

于是裴珠泫在那之后又多了一个每天要做的事情:看看孙胜完每天都发了什么。

孙胜完发她的照片的时候会比别的内容要多一点点。不过她们才互相关注两天,裴珠泫不敢说这个就是确定的规律。孙胜完会多说一点今天又被带着去了哪里,然后姜涩琪就会在下面回复好羡慕、我也想去之类的话,孙胜完就会得意洋洋地回,如果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就可以这么随心所欲了,姜涩琪就会恨恨地回几个凶恶愤怒的表情之后就结束对话了。裴珠泫总是在犹豫个两三秒之后点赞,却不评论。

孙胜完会在晚上不好意思地问她,为什么不评论我?

裴珠泫只好坦白地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呀,”孙胜完像是哄着小孩,“不过,如果珠泫觉得我这样太过分的话,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不觉得你过分。”裴珠泫慢慢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发什么比较好。”

她唯一的关注者就是孙胜完,好像不管发什么,都会变成对着她的悄悄话。



只说给她听,只想要她听。



孙胜完又转移话题:“好快哦,一下子就过去快要三分之一的时间了。”

裴珠泫就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可抑制地低落下去。她只好找点让自己能够觉得自己开心的:“那首歌怎么样了?”

“写到一半了!”孙胜完热情地回答,“对了,正好想问你,哪里能买到吉他吗?”

裴珠泫想了想,转去问公司里的同事,得到了答复之后告诉孙胜完:“你要买吗?那个附近正好有家不错的餐厅,可以吃完午饭之后去逛逛。”

“好呀。”

“你行程表上的那些著名景点,真的不去吗?”

“珠泫想去吗?”

“到底谁才是来做游客的?”

孙胜完丢了几个笑得开心的松鼠过来:“人与人的关系总是在变化的。”



是吗?是吧。

是吧……是吗?



于是她们在三分之一的这个重要日子的中午,一起吃了鱼和羊排。孙胜完吃鱼的时候像是小猫,全神贯注地拆了半天,却还是把盘子上的鱼弄得乱七八糟。裴珠泫实在看不下去,轻轻地咳了两声,孙胜完多少有些窘迫地抬起头:“嗯……我是不太熟练。”

“我看出来了,”裴珠泫忍不住调笑了一声,“所以我来帮你。”

裴珠泫交换了两人的碟子,专注地用刀和叉在鱼的身上画出贴合的笔划。

要是人的心思也能这样被解开就好了。

裴珠泫把鱼肉和骨刺分开,又推回了孙胜完面前。孙胜完惊讶地看着那堆原版乱糟糟的鱼肉变得整齐,甚至还有点规章制度:“这……这也是做导游必须要学的吗?”

“嗯?才不是。”裴珠泫在心里小声地回答,是我自己想为你做的。话到嘴边又变得官方起来,“一对一才有可能会这样。”

“一对一……”

“也不是都会这样,”裴珠泫急急地说,“基本没有这样。没有什么人会选一对一,大家来都是组团,不然就是……”她突然意识到孙胜完的笑容变成了得逞的、狡猾的,于是停下了自己不断涌到嘴边的解释,“你故意的。”

“没有!”孙胜完举起双手投降,“真的没有。”

裴珠泫不愿抬头:“快点吃完,我们去给你选吉他。”



我们。

她想,这些单词之前听起来有那么亲密吗?



孙胜完应得好听,声音像是她那些温柔的抒情歌。

她们沿着街道走下去,一步又一步,一顿又一顿,要把这段短短的路走出一辈子的架势。她们之间没有说话,没有注视,没有抬头,只有在彼此贴着的手背与手背偶尔轻轻地捧着彼此,拉扯着时间。

裴珠泫想起那首孙胜完得意的最高纪录保持单曲,歌名变得模模糊糊,旋律却深刻。

她哼起来,然后听见孙胜完笑了笑,跟着她哼的调子一起唱起来。



歌手真是浪漫的职业,裴珠泫想,也有可能是浪漫的人,才会去做歌手。



“买了吉他的话,”孙胜完说,“明天我想去街头开个小小的演唱会,珠泫知道哪里可以吗?”

哪里都可以,裴珠泫差点想这么说,我愿意带着你去任何地方。

但她没说出口,她只是点点头,没来由地希望明天快点来,又或者……永远不要来。



-tbc-



晚安哦

顺便哦,就是,那个……那个求踢的功能我老会忘记orz,如果更新了没踢就是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