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写越长，还是拆了;;;
Scene 1
门铃响起的时候，孙胜完正在洗碗。
确切地说，真正在干活的是前几个礼拜刚买回来的洗碗机。彼时的孙胜完戴着口罩站在柜台前犹豫了半天，直到经纪人发来催促的信息，问她“你决定好了吗？下周要不要出演下周的电台？”
孙胜完觉得这或许是个启示——让她应该买下洗碗机的天意。她回了个肯定的答案，然后压着声音找了柜员小姐，提着洗碗机坐上了保姆车。经纪人姐姐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东西，不太确定地提问：“你这是要给电台主持人的礼物？”
孙胜完忍不住笑了半天：“不是，我就是觉得应该解放双手。”
解放双手的孙胜完在听到门铃的时候，想了半天是什么东西。她毫无头绪，最后打开冰箱门拿了个雪糕，放在手心里壮胆。
她谨慎地从猫眼里看出去。
啊，是一棵树。
怎么会是一棵树？！
孙胜完赶紧打开门。
从比她还高一点点的圣诞树后面露出了一张有些熟悉的漂亮面孔。孙胜完有点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但总觉得好像在哪看到过。她手里还拿着那根雪糕，虽然是以一种握着武器的姿态。孙胜完飞快地思考应该怎么样开口，才能够同时做到得体礼貌并且问出对方的来意。
幸好对面非常善解人意：“这应该是您的圣诞树吧？”
好像是的。孙胜完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是、是的……”可是它怎么会？
“好像是快递单上的字迹因为雨天模糊了，快递员看错了数字，送到我家门口了。”对方继续耐心地解释，声音温柔，“我想，应该是你订的，就送下来了。”
“啊……”孙胜完没拿准到底该用官方的语气开口，还是用私底下的声音说话。她支吾着先发出了一个音节表示自己理解了现在的状况，接着小声地开口，“抱歉，这很重吧？您要不要进来坐坐？”
对方摇摇头：“不用了。”
“那要吃这个吗？”
这个提议不知道怎么让对方觉得很有趣。她捂着嘴笑了一会儿，让孙胜完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发烫。只是笑容换来的还是拒绝：“不用了。”
孙胜完的家教让她有些局促。她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该感谢一下对方。她正准备调整语句开口，就听见对方说：“那要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当是答谢我的劳动吧。”
“好，当然！”
“不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过圣诞节吗？”
孙胜完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我只是觉得，如果圣诞老人真的存在的话，只有我提前这么久向他许愿，应该会因为我的努力而对我特别优待吧。”
漂亮的人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嗯”了一声，似乎是表达了微弱的赞同。
“这个，您还是拿着吧！”孙胜完把雪糕塞进了对方的手里，“毕竟给您添麻烦了。”
对面耸耸肩，不置可否地接受了孙胜完的谢意。在孙胜完无声的坚持下，善良的人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然后在楼上一层停了下来。
孙胜完吭哧吭哧地把圣诞树搬进了自己的房子，直到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想起那个漂亮的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呢？明天问下经纪人好了。
Scene 2
在见到经纪人之前，孙胜完在电梯里先见到了那个人。
她向孙胜完点点头：“早上好。”
孙胜完觉得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就打招呼的话很没有礼貌，可是昨天错过了自我介绍，现在再提起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礼貌到哪里去。她只好又按了一下1楼的按键：“早上好。您也这么早出门吗？”
“嗯。”对方说，“今天也请加油。”
“您也是。”
上车的时候，经纪人反倒先提起这件事：“你和裴珠泫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谁？孙胜完正低着头挑选圣诞树的装饰品。哦！裴珠泫啊！她拍了一下脑门，把经纪人姐姐吓了一跳。孙胜完着急忙慌地打开公司的网页，在“演员部”那边找到了裴珠泫的照片。她讪讪地确认了一遍：“她，住我楼上吗？裴珠泫小姐？”
经纪人奇怪地看了看她：“对啊。我当时没跟你说过吗？”她低着头翻着聊天记录，很快就找到了证据，“你看，我跟你说过吧。”
孙胜完拿过手机一看，聊天记录里赫然是经纪人姐姐的“你和演员部的裴珠泫小姐正好好了上下楼，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相关的工作，不过要是可以认识一下的话也挺好的”。经纪人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八卦，只有公事公办：“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我看你们俩都从一个电梯里出来了，是不是之后拍摄MV可以找她客串一下之类的？”
你是怎么从一个电梯里出来推理到关系好到可以客串MV拍摄的？
孙胜完扶着额头：“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
“娱乐周刊记者，”孙胜完说，“你的想象力做经纪人有些屈才。”
经纪人拍了一下孙胜完的脑袋：“今天要先去确认一下专辑的概念和主题，然后挑一下歌。”
“知道了。”
“真的不可以吗？”
“什么？”
“找裴珠泫来客串MV？”
“……你是她粉丝吗？”
经纪人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算吧……你没有看过她这段时间快放到大结局的电视剧吗？和平时看上去冷冷静静的样子不一样，把那种……”
“喂！不要剧透！”
“你要看吗？”经纪人问，“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本来是不感兴趣的，现在……现在也说不清了。孙胜完含糊着把这个问题搪塞了过去。只是一个公司而已，能有多少交集呢？她低下头，把手机画面调回了之前的选购界面。
要不今年的圣诞节换个主题颜色？她想，说不定今年是圣诞老太太，适合穿少女的粉色。
孙胜完按下了购买键。她本来想在备注里写，希望可以在包装箱子上再打印一份地址，避免出现送错的情况。可她又没办法抗拒内心里那个带着点邪恶期待的声音，叫嚣着万一又遇到一个命定的雨天，让这份包裹又被送错，于是得到了第二次不知是否应该被界定为“搭讪”的聊天机会呢？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孙胜完咬着下唇，还是把备注删了个干净。
Scene 3
只可惜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都是艳阳高照，而她买的圣诞树装饰也都准确无误地投递到了她的家。
孙胜完没好意思问经纪人要裴珠泫的联系方式，于是这楼上楼下的亲密关系一下子被拉得很远。不过这个礼拜的她也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要怎么再次偶遇漂亮的裴珠泫。筹备专辑的会议开过之后，大致的概念和主题也都敲定得差不多了。她自己准备了几首歌，预定是在下次的会议上确认要不要收录。原本已经修改得差不多的歌词，她在递交前又觉得不太好，匆匆忙忙又撤了回来。
不能都是因为裴珠泫吧？
孙胜完把歌词改了又改，却总没有找到合适的感觉。
经纪人戳了戳她：“哎，电台节目除了你还邀请了一个特别嘉宾，你猜是谁？”
“谁啊？”
“你猜都不猜？”
孙胜完看了看时间：“节目组没有给我递资料的话，说明不提前知道也没关系吧？大不了一小时后就知道了。”
“……胜完，你这样是怎么写出那种浪漫情歌歌词的。”
“有什么关系吗？”
“这么无趣的你感觉不能被粉丝知道。”经纪人说，“是裴珠泫。”经纪人又说，“不知道怎么把你们放在一起的，可能是一个公司？也有可能是她的电视剧要收尾宣传，然后你也要预热宣传，正好凑一块了。反正这个消息挺临时的，好像是前两天才定下来的改动。哎，你说在节目上要是问一嘴，有没有可能出演MV的话，她是不是会很难拒绝？”
“……你到底对这个MV有什么执念？”孙胜完又不得不承认，在经纪人姐姐这么殷切地期待之下，她也开始想要裴珠泫能够和自己产生更多的交集了。可这实在很没有礼貌，“但我是不会这么干的。”
“我知道啦，胜完是有礼貌的孩子。”如果只从语气这个层面进行评价的话，这应该是句夸奖的话。
孙胜完又开始想歌词应该怎么改，可思路总是不受控制地想到裴珠出演她MV的女主角。越想越出奇，直到她看见自己坐在摩天轮上，而裴珠泫正拿着自己的摩天轮时，她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梦里的裴珠泫不是圣诞老太太。她只是抿嘴笑，然后就消失在了天空里。醒来的孙胜完只有手里改到一半的歌词，和刚睡醒时身上莫名的冷意。经纪人姐姐递来一块毛巾，让她擦擦脸，然后补下妆。孙胜完有种明明已经结束了期末考试，结果被通知上次的成绩不算，要再考一次的紧张感。
经纪人显然对此一无所知：“有点紧张吗？好像确实是你第一次和演员一起参加节目。”
不是这个问题……
孙胜完眨眨眼：“万一问我她的作品怎么办？我还没来得及看。”
“那你就对着裴珠泫撒撒娇，看在你们俩是上下楼的份上，救救你这个可怜的歌手吧。”
“……”
“不会的啦，”经纪人说，“放心去吧！”
孙胜完从保姆车上下来，调整好心情对着等待的粉丝露出笑容。
唉，好像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靠努力得来的。
孙胜完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结果走进演播室的时候，发现只有主持人在。孙胜完也不是没来过，头一次这么畏畏缩缩，显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姜涩琪古怪地看着她，对她比了个手势，表示现在还没开始录制：“你干吗？”
“呃，我……”孙胜完一开口，声音就沙哑得劈叉，“咳……咳咳咳，我有点没睡好。”
姜涩琪还是一脸狐疑：“真没有别的事吗？”
孙胜完还在思考应该想个什么借口才能巧妙避开好友的追问，正好此时门又被敲响，探进头来的是裴珠泫。
“下午好，”裴珠泫先开口向两个人打招呼，“今天就请多多关照了。”
孙胜完很难说这种细碎的落差感究竟源自何处。她跟着姜涩琪也打了个招呼，低着脑袋假装很忙地收拾桌子。裴珠泫今天穿了什么？明明几秒钟前才刚面对面，她现在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她只想起裴珠泫眨着的俏皮眼睛，再往下……她怕自己露馅。
归根结底，她也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莫名的亲近感驱使着自己的心情而已。
裴珠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那个雪糕，还挺好吃的。”
“是、是吗……”孙胜完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话题开场白，只好替自己的雪糕表达心情，“谢谢？”
“你的圣诞树怎么样了？”
“就是还在装饰之类的。”孙胜完说。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领域，她感觉自己说话不那么没底气了。只是暂时她还做不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有的植物不是这个季节，所以每年我都会想点别的东西来代替。”
“像那个传说吗？”
“传说？”孙胜完想了想，“槲寄生那个？”
“是啊。”
“我不太相信那个传说……”
裴珠泫笑起来：“不相信槲寄生，但相信圣诞老人？”
孙胜完窘迫地捏着放在桌上的资料纸。姜涩琪去哪里了？哦，她好像刚刚说自己要去找工作人员准备一下。那其他工作人员呢？他们看上去都在为接下来的录制检查设备。没有人能来救救她了吗？可怜的歌手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为漂亮姐姐的靠近而解释点什么。裴珠泫稍稍退后了一些，让两个人的距离恢复到了普通的嘉宾。
孙胜完松了一口气。
只是沿着手臂不断攀升的遗憾在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好像快开始了，”裴珠泫说，“我们坐下来吧？”
孙胜完愣愣地点点头，又呆呆地坐下来，连对方的笑是不是因为自己都无法确定。
如经纪人所说，这次的核心还是宣传两人的主业。
只是让孙胜完感到相当惊讶的是，裴珠泫似乎对她的作品了若指掌。这让她感到非常欣喜的同时，又心虚得无边无际。怎么办？本来想着在休息的时候抽空看看对方正在上映的电视剧，结果因为这样那样的练习和工作忙得没空瞅几眼。别想了，孙胜完，你甚至连对方住你楼上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姜涩琪还试图给她打掩护，反倒是裴珠泫本人直截了当地问她：“胜完小姐这次的专辑，还是会拍摄没有主角的MV吗？”
孙胜完试图通过眼神向姜涩琪传递“别这么惊讶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眼神能够传递的消息毕竟有限，而有录制的直播又让她没有办法挤眉弄眼。被问住的歌手只好先礼貌地回答：“这个还没有确定……”
等等，她连我每首歌的MV都看了吗？
“难道珠泫小姐有兴趣吗？”姜涩琪适时地缓和了气氛。
“如果可以的话。”
孙胜完终于敢抬起头。她看见裴珠泫对着她眨眨眼。
这种真诚究竟是演技还是真心呢？
孙胜完觉得演员真是太可怕了，漂亮的演员更是可怕。因为前者至少还会让你思考一下真伪，而后者你甚至会放弃思考，选择无条件的偏信。孙胜完试图保持稳重，转动着手心的笔，只可惜力道不足，笔一路滑坡，滚到了地上。
“胜完可以不用这么紧张，”姜涩琪说，“毕竟这也不是在签合同嘛。”
“那我的回答也是，”孙胜完把视线又收了回来，盯着纸上的字，“‘如果可以的话’。”
搞不好，最开心的其实是我的经纪人。
孙胜完莫名地想。
照这么下去，她不会真的误以为我和裴珠泫关系很好吧？
电台录制结束的时候，裴珠泫又凑到了孙胜完身边。
或许是因为节目里太多突然的搭话和时不时的眼神交流了，孙胜完讶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和裴珠泫对视了——至少在说话的时候可以。
裴珠泫背着手，白色的T恤在淡蓝的牛仔衬衣里也看不出褶皱。原来她今天还戴了耳环啊，孙胜完后知后觉地想。裴珠泫一副为了重要的事情而来的样子，让孙胜完也忍不住挺直了脊背，一脸郑重地等待对方的开口。
“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联系方式？”裴珠泫说，“之后说不定有很多交集，不能总是依靠送错的包裹吧？”
孙胜完在心里唏嘘，还好没有把那点小心付诸实践。
她拿出手机：“嗯……。”她看着裴珠泫加上了自己的好友，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是真的吗？出演什么的……”
“对呀。”
“这样好吗……”孙胜完踌躇地说，“我、我是不太知道演员部怎么样，但是感觉来出演，是不是……”
“这种程度的选择工作的小小权力，我还是有的。”裴珠泫得意地说。孙胜完发现对方高兴的时候喜欢挑眉毛。她在心里叮嘱自己，千万不要把这句话写进什么歌词里。裴珠泫继续为孙胜完扫除疑虑，“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主动说的。”
“不会不会，没有不方便。”孙胜完心里嘀咕，搞不好还会变成特快直通车，每个环节都是绿灯。她鞠了一躬，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裴珠泫截断。对方一脸“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拘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记得你比我小，就不要就生疏的称呼，喊我‘姐姐’就可以了。”
这个称呼也还是很生疏吧？孙胜完忍住了发动加拿大人精神，顺从地点点头。
漂亮的姐姐在道别前又说：“圣诞树装饰好了的话，我也想看看。”
“啊，好、好的……”
“不过最近应该很忙吧？按照胜完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嗯……”
“喂，回神了。”姜涩琪用纸敲了敲孙胜完的脑袋，“人都走了好久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呃……上个礼拜。”
“这么突然？”
“我的圣诞树寄到她家去了。”
“圣诞树？哦……你还在做这个呢？”
“是啊。”孙胜完说。
虽然今年还没有许愿，愿望好像就冲着她靠近了。
手机里还躺着刚刚裴珠泫为了确认两人加上联系方式而发来的“圣诞快乐”表情包。
太轻易实现的期待，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孙胜完不敢大胆地祈求，只希望可以再和她稍微亲近一点。
一点点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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