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lof现在自带首行缩进，但是之前的没有缩进的能不能帮我自动缩进了呀（（（
1.
“珠泫，你知道孙胜完的联系方式吗？”
裴珠泫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云淡风轻地把那个因为难以严明究竟是心虚，还是心生不满而导致的细碎墨点变成一个合情合理的陈述句的句号。
认真听课的裴珠泫抿着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啊……”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有些失望，“还以为裴会长什么都清楚呢。”
“那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裴珠泫说，“就算我还是学生会长，我也不是谁的联系方式都清楚的。”
骗子。她在心里小小地反驳自己。正直的学生会长怎么也变成鬼话连篇的骗子了？
被她反着盖在桌子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藏在黑暗里的屏幕上浮现了联系人的姓名。
孙胜完：姐姐，晚上一起吃饭吗？
2.
裴珠泫坐在学校附近的烤肉店里。
她并非有意地选了这么里面的位子，实在是晚饭时间人潮涌动，她被裹挟着推到了最里头，再加上老板娘看她漂亮，一脸不好意思地拉着她到了角落的小餐桌，还客客气气地给她道歉：“这么好看的孩子，可不能坐外面。”
裴珠泫有些好奇这句话的起因是什么，漂亮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可她又不想随意开口，显得自己有种和年龄不符的跳脱。
老板娘给她倒了柠檬水，又塞了一本干净的菜单，自然地接着自己开启的话题说了下去：“坐外面会有奇怪的人来搭讪的，还是里面好。”她不由分说地把裴珠泫又往里头塞了塞，裴珠泫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一条被芯，在被晒过冬季的太阳之后狠狠地被人塞进了被单里，有种噎着的温暖。老板娘又问，“哎，是两个人不？”
裴珠泫点点头：“她一会儿就来。”
“那你们选好了就喊我，声音大点！”
裴珠泫低下头，看着菜单上和几年前差不多的菜式，心里头想那这个重任必须要交给孙胜完。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要点个排骨，再点个五花肉，生菜也来多点好了。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又出现下午时那个女生的问题。裴珠泫无端地叹了口气，尽管她心里也知道这口气倒也不是那么事出无因。只不过她现在的立场摇摆不定又缥缈虚无，实在是没有坚定的身份后援支撑。
不过，裴珠泫下了短期的小结论，这还是得怪孙胜完……虽然暂时还没想出理由，但先往她头上记一笔总没错。
“啊嚏！”
裴珠泫一抬头，发现被自己嘀咕的人顶着一头刚染的棕发，眼角挂着点委屈。学妹穿着单薄的浅色卫衣，对自己穿着这样的一条衣服闯入烤肉店毫无畏惧之心。孙胜完抬手抓了抓脑袋，因为抬手而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姐姐怎么选了这么里面的桌子？”
裴珠泫默默地垂了下眼，把菜单递过去。她心里头太多弯弯绕绕还没有平复，孙胜完就出现了。她随意地开口，自己也觉得这样岔开话题的方式有些简单粗暴：“点菜，我要……”话说到一半，她不知怎么又不想吃排骨和五花肉了，“算了，你随便点吧。”
乖巧的学妹没有多问裴珠泫古怪的停顿和别扭的对话，把身上背着的吉他温柔地放在椅子上，然后迈着朝气的步伐走到了裴珠泫的身边：“姐姐往里面坐一下。”
裴珠泫没回过神，愣愣地抬头。她和孙胜完身高没有差多少，无非就是今天谁的鞋跟更厚一点的区别。只不过她也多少知道自己的漂亮，所以在这个时候仰着脑袋，她看见孙胜完的双眼里自己毫不掩饰的茫然神情，竟然还有点莫名的可怜巴巴。裴珠泫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说话，可有增无减的困惑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个无意义的拟声词：“啊？”
孙胜完耐心又体贴地重复了一遍：“姐姐坐里面，我们并排坐。”
裴珠泫这下听懂了。她说不好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地往里面挪，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应该是自己饿了，实在没有力气去争辩这种小事。
她看向孙胜完，漂亮的深棕色在学妹的脑袋上有着区别于他人的美丽。说不定染个更浅一些的颜色也好看。裴珠泫的指尖动了动，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自己抬手去摸对方脑袋的冲动。
她听见孙胜完喊来了老板娘，点了排骨，又点了五花肉，还额外多加了两碟生菜和一扎柠檬水。
她感觉到自己蓬勃的心跳，揭露了那最后百分之一的答案。
3.
胆小鬼能够大声唱出情歌吗？
4.
裴珠泫有些焦躁地敲着黑色水笔，想起自己之前因为这样的动作弄坏了好几支笔之后又匆匆停下。只是没个两三分钟又敲了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
怎么以前没觉得这个声音这么让人烦恼呢？她的脑海里又莫名地冒出了孙胜完在烤肉店的侧脸。
热气腾腾的烤盘，闹哄哄的吸油烟机，其他人杂乱无章的对话。
和孙胜完专注的、沉默的、藏在棕色发丝里的侧脸。
嗒嗒嗒，嗒嗒嗒。
裴珠泫把自己的思绪拉扯回来，继续跟教授布置的课题做人生拉扯。
是不是没什么研究好做了啊？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有些恼羞成怒，又在心里给孙胜完记了一笔账。
真要追根究底起来，教授确实挺无辜的。他只是布置了情感与音乐之间的课题，再加上一部音乐电影作为例题。可耐不住青春氛围正盛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逐渐话题就从音符的学术变成了恋爱的讨论，再后面裴珠泫记不太清了，她晕晕乎乎、昏昏沉沉，脑子里还是那天晚饭后孙胜完背着吉他，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到了宿舍。
孙胜完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校园里偶尔会闯入的流浪狗，却又没有流浪狗的脆弱，只有对眼前人的全然信任。小狗开口说话：“姐姐，我写了一首歌。”
裴珠泫学姐努力保持自己身为研究生的专业素养：“嗯。”太过紧张，太过胡思乱想，太过想要接近、又太过害怕而想要逃亡，这些溢出的情感让她失去了微妙的平衡。她慢吞吞地又补充，“要发表吗？”
学妹摇了摇头，晚风把洗发水的香味温柔地送了过来。她紧了紧吉他的背带，声音里有裴珠泫不知道该不该判断为紧张的情绪：“还没填词呢……”
“要帮忙吗？”
“不用！”孙胜完急急地回答，“啊……我、我是说，我想自己写完。”
“有题目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上个问题更难回答。裴珠泫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又慢，慢了又快，一根微妙的丝线像控制器一样，一端系着她的心，另一端被绑在孙胜完的手指上，随着她一点一点的节奏逐渐不由自已、失去控制、没有章法。
最后孙胜完还是支支吾吾说出了一个答案：“只……只想了一半。”
题目还有想到一半的说法？
“叫《胆小鬼》。”
裴珠泫差点以为孙胜完这是在对着她喊。所幸一阵风吹过，让飞扬起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学姐矜持地点点头：“挺特别的。”
她没敢说出更暧昧的话，又担心下午的女生看见她和孙胜完在说话，质问她为什么骗人。于是她随口找了个理由告别，留下一个不知道在别人看来会不会过于仓皇的背影。
嗒嗒嗒，嗒嗒嗒。
裴珠泫还是不能理解，这个课题到底有什么研究的必要。
5.
她觉得人只要有了感情，不论是喜欢还是厌恶，就会表现在音乐里。
所以问题的答案明明只有一个。
6.
学校里的图书馆资料又丰富又缺失的。
裴珠泫枯坐了一个上午，中午去便利店买了个午饭，再回来消耗了一个下午，终于在文档里敲下了三个字，然后因为三个字中两个跟课题一点关系都没有，回过神来之后又恶狠狠地敲着键盘删去了。
“姐姐。”
孙胜完的声音和她手里递过来的冰可乐一起出现，一瞬间竟然有种愿望实现的幻觉。
裴珠泫眨了眨眼，把慌乱的心跳收拾得一干二净：“胜完。”
她其实很喜欢这么喊孙胜完。把姓氏去掉之后的念法带有一种隐秘的亲密。裴珠泫在意识到自己喜欢孙胜完的时候，一个人在宿舍里花了一个小时去念这三个音，思考到底是抑扬顿挫的三个字好听，还是简短又亲昵的两个音听着有意。最后这个愚蠢的行为而被聚餐归来的室友打断，但裴珠泫多少松了一口气，毕竟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的智商真的是已经跌入谷底，无可救药。
今天的学妹没有背着吉他，手里也没有拿着书，看上去比她这个以为坐进图书馆就能清心寡欲的人更加不遮遮掩掩。裴珠泫拿不准今天的孙胜完是想要坐她对面还是和她并排坐，犹豫的时候孙胜完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向来听话体贴又耐心的学妹问了她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姐姐，”她说，“听说你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7.
撒谎这种事情，裴珠泫从来都不擅长。
但是又有那种俗语，去形容一个人面临紧急情况的时候会激发出无限的潜能。比如兔子急了还会蹬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兔子……总之，人的肾上腺素还是其它什么这样那样的激素会让人一下子变得非常聪明或是勇敢或是不怕疼痛。
裴珠泫现在觉得，这种事情就是鬼扯。
不然她怎么会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眼里只有孙胜完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清澈，透明。
一点都不像她这个胆小鬼。
8.
“……怎么了。”裴珠泫说，“她想要的话可以直接问你，不是吗？”
话说出口了，就不能撤回。
裴珠泫又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不好说自己现在的肠子是什么颜色，但是她藏在桌子底下狠狠掐着掌心的手一定是红了（也有可能发白了，总之她现在有点疼得慌）。强装镇定的学姐把装模作样地按了几下保存键，好像那个只有一个字的文档被误删了会造成多大的学术损失一样。接着她把电脑狠狠合上，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地开口，却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出血来：“还是你需要她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
孙胜完无声地笑了。她还挺有公德心，裴珠泫想，就算是嘲笑自己，也顾忌到了在图书馆里不能大声笑的守则。有些得意的学妹很快收起了自己的笑，她飞快又小声地拒绝这个提议：“没有，我才不要。”
这样的对话有点太过暧昧了。
裴珠泫不想再这样下去，如果不尽快从这样的情景里脱离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张嘴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不行，裴珠泫，就算是表白也不应该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场合下开口！好歹也是比孙胜完多念了几年书的人，裴珠泫，冷静，说多错多，不要再开口了……
“那你就是想要我给她了？”她听见自己说，“你的联系方式，给她。”
孙胜完看上去更加急切地摇摇头：“没有！”她看着站起来的裴珠泫，双手规矩地放在桌子上，像那种油管视频里的家养大型犬，被主人勒令不能吃饭，必须等到倒数三二一才可以行动，“我就是……听到了，然后……有点好奇。”
“姐姐为什么说不知道？”
裴珠泫觉得自己脸红了，她强硬地转移话题：“你的歌，写得怎么样了？”
这下轮到孙胜完哑口无言了：“嗯……那个，就……还好吧……灵感，还挺顺的……嗯。”
裴珠泫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把沉重的学术负担背到了肩膀上：“走吧，去吃晚饭。”
“姐姐不担心被看见我和你认识吗？”
“……那别吃了，我去便利店，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孙胜完笑嘻嘻地跑上来，牵住了裴珠泫的手腕。裴珠泫想挣脱，却被学妹不算有力的手握得更紧。
她感受着手腕上多出的那份力量，觉得这下是两个人的智商跌入谷底。
什么胆小鬼嘛，她嘀咕，还是两个笨蛋。
9.
裴珠泫身边坐下了一个女生。
她感觉自己心神不宁，瞥了一眼发现果然是上个礼拜问她要孙胜完联系方式的那个女孩子。裴珠泫为自己的慌乱感到难过。明明她跟孙胜完也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谎言而觉得愧疚呢？
女生在她旁边叹了口气，裴珠泫想换个位子，但上课铃响了，她只好老实呆着，希望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珠泫，你说孙胜完会是下一届学生会会长吗？”
裴珠泫的心情从担忧不安立刻变成了茫然：“什么？”
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孙胜完还有这个打算？
“就是感觉她人缘真好，还很厉害的样子。”女孩子或许有点自来熟。裴珠泫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上个学期两个人毫无交集，这个学期她就能够对自己侃侃而谈有关“孙胜完”这个风云人物的相关消息，“而且珠泫你以前不是学生会长么？你觉得呢？”
我觉得？裴珠泫更不解了，她可是相当清楚自己当学生会长有一半的原因是多亏了自己好看的脸，另一半理由则是自己没有愧对这张脸的能力。所以现在大学本部里孙胜完已经风云人物到这样的地步了？她忍不住想挑眉，却又担心这样的举动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察觉到自己和孙胜完之间的关系。
该死的，她忍不住骂了一句，凭什么她觉得理亏了啊？
不过友善的前学生会长还是诚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可能吧。不过也要看她个人意愿。”
如果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的话就好了。
“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女孩子打开笔记本，在开始上课前无意地在裴珠泫心里丢下深水炸弹，把沉默的前学生会长炸得兵荒马乱，“唉，听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还在给那个人写歌呢。也不知道是谁，真羡慕啊。”
嗒嗒嗒，嗒嗒嗒。
裴珠泫烦躁地想，不合格的笔就应该被淘汰，为什么还要有额外的机会？
10.
裴珠泫并非不知道那些简单的道理。
比如人与人之间就是应该沟通啦，一些话如果不说出口的话就很难理解啦，话语就算会产生歧义也应该去努力表达啦。她想很多事情并不是因为简单所以能够做，而正是因为它如此简单，才让人在开口的时候变得唯唯诺诺，犹豫不堪，把一个单薄的念头翻来又覆去地雕琢，直到连自己都把握不住。
她合上电脑。还以为在宿舍里就能避开孙胜完，可有的人就算不出现在眼前，也会见缝插针地钻进脑海。再想下去就会变得有些恼羞成怒了。裴珠泫在宿舍呆坐了一下午，将孙胜完发来的讯息刻意忽略，仿佛这样子就能够占据两人关系里的上风一样。
裴珠泫深呼吸又深呼吸，然后才打开手机。
孙胜完的信息带着一股无法拒绝的天真和热烈，和她音乐里偶尔传达出来的沉默不同。
她是来固执又顽强地邀请裴珠泫一起吃晚饭的。
嗒嗒嗒，嗒嗒嗒。
裴珠泫还以为自己又在敲笔，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有人在敲门。她想不会是孙胜完吧……
孙胜完戴着一顶棒球帽，热切的眼睛从帽檐下直直地望过来，像是要穿过裴珠泫的灵魂，抵达她们共有的理想乡。
“就猜到你在宿舍里，”孙胜完说，把委屈的撒娇念得理直气壮，“姐姐怎么突然躲我了？”
裴珠泫隐秘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却一下子被发现，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孙胜完捧在手心。她迫切地需要什么来逃离这样的处境，于是急匆匆地开口：“我在写论文，没看到……”
孙胜完把帽子摘下来，扣在了裴珠泫的脑袋上：“那现在能不能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了呢？”
“……你的歌写完了？”
“还差一点点。”
“那你……”
孙胜完强硬地截断了裴珠泫的话：“我饿了嘛，一起吃饭吧？”
11.
裴珠泫下定决心，就算是胆小鬼也应该有脾气。
就是……从下次开始。
12.
裴珠泫喜欢看孙胜完吃饭时慢条斯理的样子。
她被孙胜完从学校里抓出来，不知道拐进哪个胡同里，坐在塑料椅子上等着骨汤和年糕。坏心眼的小偷至少还有点基本的人文关怀，给穿着单薄衬衣的学姐套上了牛仔外套，虚幻的体温隔着几层衣物传了过来，熨帖地柔软在裴珠泫的身上，像一个拥抱。
孙胜完拿着勺子在喝汤，一小口又一小口，一副要把路边夜市吃成西餐厅的架势。她垂着视线，睫毛下面是猜不透意图的双眼。然后她抬起头，歪了歪脑袋看着裴珠泫：“姐姐不喝吗？”
裴珠泫想感情何止和音乐息息相关，她简直把自己都捆绑起来，送往了一个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陌生地方。
她逃跑地转移视线，因为她刚刚脑子里想着的是如果这个时候亲吻的话，初吻不就是有些离谱的骨汤味道了吗？
裴珠泫遮掩地伸手要拿勺子，一路莽撞地冲过去，差点打翻孙胜完的碗。她又不好意思，又感觉微妙的窘迫。孙胜完善解人意地把勺子递了过来。
她走神地想，如果这个时候孙胜完说点什么奇怪的话，她也不觉得奇怪。
于是她听见孙胜完说：“姐姐，你觉得情歌是什么味道的？”
“情歌……什么？”
孙胜完的表情郑重地像是在求婚，但嘴里说的话却如此古怪。
她们坐在这个有些凉意的深夜的夜市塑料椅子上，骨汤蒸腾起的热气氤氲着挡住两人之间。孙胜完的外套还挂在她的身上。裴珠泫看见孙胜完额角的发丝吹起又坠落，仿佛心跳在上下挣扎，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判断的锚点，以确保一些问题能够有确凿的答案，一些不安有合理的鼓励。
“我觉得情歌就是这个味道。”
孙胜完的嘴唇因为喝了汤所以看上去湿润又饱满。裴珠泫的心跳声快要让她听不见孙胜完的话。她想，万一呢？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可能。她们早就在暧昧的边缘拉扯，只不过是两个胆小鬼在拔河，自以为绳子的另一边是有力的拉扯，但实际上只是谁也不敢拉起来的羞怯心思。
孙胜完还在说话，她的声音沉稳，低低的，以空气为媒介，传进了裴珠泫的耳朵里。
“姐姐，要不要尝一下我的情歌？”
裴珠泫不知道自己是当时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了。
她只看见孙胜完倾身而来。她想不会在这里亲吻吧？孙胜完也是喜欢她的吗？但是旁边也坐着别人吧？她甚至有闲心去听见隔壁桌正在讨论涨价的油价和古罗马帝国之间存在的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啊？真是的，尽是些喜欢显摆的男人。她还想，她想……
孙胜完的嘴唇柔软又温热。
裴珠泫的手垂在身边。她不知道自己该动还是不动，她觉得自己僵硬得像是一座雕塑，却又因为是孙胜完，所以克制不住地想要配合对方。但她又忍不住觉得好笑，觉得两个人像笨蛋，觉得一切突兀地没有道理，就好像是误打误撞闯入陷阱的猎物，傻乎乎的，没有理智。
孙胜完退开了。
裴珠泫看着她，主动亲人的人此时却转移了视线，逃避自己刚才逾越的举动。
于是裴珠泫总结地想，初吻不是骨汤的味道。
.1
裴珠泫的身边坐的又是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愁眉苦脸，显然教授没有给她的论文一个不错的成绩。她有些想要问问裴珠泫，却又因为此时的裴珠泫面无表情，饶是再自来熟也有些无法开口。
裴珠泫倒是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
“姐姐，”孙胜完坐到了裴珠泫的另一边，“这论文……”
女孩子惊讶地看着那个前几个礼拜被她挂在嘴边的人出现在那个号称自己不认识她的人身边。孙胜完注意到了这一点，体贴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
裴珠泫很想钻到地缝里逃走。
但她的小女友并不这么想：“这论文终于写好了，姐姐晚上可以和我约会了吧？”
胆小鬼一号捂住了胆小鬼二号的嘴。
唉，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唱歌。
不过，裴珠泫想，还好是两个胆小鬼的情歌。